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［异化——人的原始性与社会性］
姚学礼（以下简称“姚”）：我在研究许多文化现象和民俗活动中发现追根溯源多与原始的性欲、性崇拜有关，但在历史发展过程中这些原初的意义逐渐模糊和丧失了，这是一个普遍的现象，当代人在很多方面都体现出对于人的原始属性的异化。
周亚鸣（以下简称“周”）：孔子讲食色性也，起初人们的生活是一种依赖于自然的生存，人们的饮食、性活动等自然属性在生活中显得单纯而突出，而随着生产生活方式的不断进步，人的社会化劳动在人们的生存中越来越重要，社会群体的活动成为生存的必要条件，自然对人的各种原始属性产生社会化的引导，其外延的表现也就可视为原始发生的异化，这是必然的结果。
姚：恩格尔系数（食品开支与家庭消费支出总额的比）的下降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社会的进步，但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对原始性的破坏。
白马非马是文化、白马非马可以成为艺术。但白马真的不是马吗？这也是一种异化。
周：由于文化上“名”的逻辑长期的交织发展，人们对它本体的、原始的发动处的原因认识不清了，所以现在有一种还原研究，就是一步一步倒推回去，看看我们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的，从而使我们对于今天的认识更加自信、坚定。
［古典主义是喊不住的河流］
姚：面对画坛西洋化的现实，我想到了唐宋八大家的复古运动，我曾经提倡过“新古典主义”
周：我在兰州的画展就叫“古典情怀”。我国历史上重大的文化活动都是以复古的形式进行的，是以复古的形式来矫正世风。孔子就是在礼崩乐坏的背景下提出克己复礼，想要恢复“三代”的秩序。唐代古文运动是针对六朝浮夸、淫糜、空泛的文风的。
姚：现在画坛混乱无序，就好像各种车辆在马路上任意行驶，导致交通混乱无序，我们提倡古典就是要用一种已经验证的规范来矫正这种无序，这不是倒退，而是向前走。
周：就是要追寻中华民族一贯的思维方式——总体观察、总体感受，总体认识、总体把握，总体体会，总体思想。中国的老百姓往往相信“古已有之”的经验。
姚：中国人的思维是一种八卦太极图式的，是形而上的，抽象的思维。西方是数理、物理逻辑思维方式，我认为是具象思维方式。国画中一笔可以是树、是草，墨的黑色可以代表青山绿水；中国文字两道就是一个“人”字，都是这种抽象思维的例证。西文中ABCD组成的文字则少有抽象性。中国画是延着这一思路发展下来的，是与中国人的思维相投合的。
周：中国人重视的是在经验基础上形成的共识。
姚：文学中描写性的文字，往往能令读者有身临其境的感觉，如写美女“闭月羞花”之貌等等，可达到栩栩如生，令人动容、激动，这都是因为中国人的共识积淀在人们的知觉、感觉之中。
周：生存方式决定了思维方式，生存方式不改变就不可能改变思维方式。
姚：比如崆峒山上一次修庙，按设计院设计的图纸修建就是盖不成，而山上的僧人却自己设计建成了，僧人并没有受过高等教育，这是一件值得思考的事情。我们不可能脱离历史、文化和生存现实，这是历史造就的。我们的肤色、眼睛、鼻子都改变不了，变不成美国人，这是不得不尊重的。
周：这就是道。
姚：中国文化是长期以来生存、教育、礼制等等综合影响形成的，如同血液一样流淌在每个人中。三个代表思想中也提出“民族的、大众的”，这也是世界多元性的需要。这种千百年来融汇而成的人性的、文化的渊源就像黄河一样滚滚流淌，是无法阻挡的。我写过一本诗集的书名，我会送给您一本。我认为古典主义就是“喊不住的河流”。
周：说得好，太对了。向你请一本诗集，我要读读。我们每个文化人应多身体力行做自己该做的事。
［诗与画］
姚：现在许多画家不会题画，如画了青的山、绿的水，题上“青山绿水”，已经一目了然了，还用题吗？太直白了。要题就应该题上对于青山绿水的某种认识。画题得好可使画更显神采。
周：中国画是诗歌，一句都不能替代，一个字都不能重复，还要意境深远广大，诗中有画，画中有诗。而不是用画来图解诗。例如以“烟花三月下扬州”为题，你如果只知画桃花、画杨柳，以为这就是诗意了，那就错了。而一定是在中国画语汇系统中体现了诗的精神，在描述上是诗化的。以画来图解诗，那是低级的、庸俗的。而应当是表达了诗的意境、情调，同时诗画的语汇在画中体现了出来，这才是画如诗、诗如画。如画牡丹、题富贵花，就显得概念化。题“云想衣裳花想容”，就要在绘画中把那种华贵、华彩、浪漫表现出来，这才是与诗相合。要是只用低俗的笔法画了红彤彤的牡丹，就与诗意是两回事了。
姚：同样的以“烟花三月下扬州”为题，可画一只候鸟在云中飞，就显得含蓄而有韵味。题画就该是“画出来的不言，言出来的不画”这样的诗画才能相互生发，而不简单的互相解释。
［西部］
姚：许多画家画西部的戈壁、雪山、骆驼，认为这就是表现了西部，这是比较肤浅的，西部应该是西部的地域与西部人的统一，就是西部的天和西部的人的统一，也就是“天人合一”的西部。
周：西部体现在每一个环节中，在西部的山、西部的树给你的感受中，也在西部人的性格中，是妙不可言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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